李媛:难忘百色志愿情
“百县千乡宣传文化工程”志愿服务行动志愿者 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右江区四塘镇文化站 李媛
我叫李媛,毕业于广东教育学院,是第二届“百县千乡宣传文化工程”志愿服务行动志愿者,现在广西百色右江区四塘镇从事志愿服务工作。今天能够在美丽的清华园讲述我的一些的经历和感受,我感到非常光荣。
我是潮州人。毕业时选择去百色做志愿者,家里面还是不太情愿的。我老爸很疼我,看我很坚决,只好委婉地说:“报名可以,就不用那么努力去争取了”。我爷爷、奶奶对我选择去一个艰苦农村做志愿者感到十分心疼。当我执意要走的时候,弄得他们很难过。我当时也特别难受,但是我想:等我把这个事情做完,等我实现了这个决定后,回来跟他们讲我做了什么的时候,可能那一天,他们作为老人家来讲能够理解我。
今天站在清华大学的讲坛上,面对大家的时候,脑子里浮现了很多东西。想到了当时挥泪告别家人的时候,想到了这段日子在百色的风风雨雨,虽然有苦、有泪、有委屈,但更多的是感动、是快乐,是一种值得的感觉。
刚到百色的时候,觉着还不是很适应。我是一个很爱热闹的人。可是那时一个人都不认识,没有电视看,更别说上网了,非常无聊。还有,刚去的时候住房还腾不出来,我被安排在偏一点的一处小平房住。刚开始觉得挺新鲜,因为外面养了鸡、鸭,还有牛,时不时还有猫猫狗狗跑来跑去,可是一住下去就见害怕了。晚上简直安静得可怕,静得能听见门板上蛀虫咬木头的声音。最难以想象的是,癞蛤蟆特别多。有时我冲凉的时候,它们就三三两两地跑出来和我一起冲。
我们文化站有一个日常的工作就是下村放电影。我们站只有我和站长两个人,站长经常被抽调去做其它地方工作,我经常需要自己背着机器下村。有时候下村走的路上,碰到同事或是老乡,他们见到我小小的个子背着那么大的机器,就开玩笑说:“小李啊,这机器好像比你还重。”后来,镇里安排了几个有摩托车的人,谁有空谁就搭我下村。打那以后我就有了一帮“车夫”。去年8 月份,镇里搬了一个移民屯过来。刚刚通水通电,其他的设施还没有完善,像有线电视还没拉到那里,文化生活贫乏。我想 , 下去放电影应该是一件蛮好的事情,有一个星期五,我就背着机器下去了,到那后当地的老百姓特别热情,用自家种的瓜苗、自家养的鸡给我们弄了一顿饭吃。我特别过意不去,不就放场电影嘛,干吗还要杀鸡请我啊?我悄悄对组长说:“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我不好意思来啦。”吃完饭等天差不多黑的时候,我开始准备放电影的东西,村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那天晚上屯里所有的人都到空地那儿看电影了。播完后,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不断有村民过来问我,下次什么时候过来啊,来的时候一定得到我家吃饭。
在文化站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了解到,原来镇里有一个健美操队,但到后来因为农忙还有移民工作的开展,就停置下来了,一直没有再跳。我当时就想,能不能把这个健美操队再组织起来。我托老师在广州给我找了几碟新一点的、又易学的 VCD 寄过来,把几个骨干聚到一起,把健美操队又组织起来了。我又发现,我们这里的中老年人文化生活比较简单,也没什么文娱活动,也没什么体育活动,我就托老师帮我找了几碟适合中老年人跳的健美操碟。收到后,我播给了那几个人看。但她们还是不跳,这时我急了。后面想来想去,还是得一个个入手,逐个击破。刚好里面有个人是政府里的人员,有一天晚上我就跑去她家里蹭饭,饭后我就喊她:“姐柳”!在当地称呼比你大的女性时,习惯上是在名字的前面加一个‘姐'字。我说:“吃太多了,老消化不了,外面又太黑了,散步也没意思,要不我去拿张碟来,我们跳跳操吧。”刚开始姐柳不愿,我就缠着她:“试试嘛,反正在家里又没人看见。”……她被我缠麻了,就说:“行行行,你去拿来试试吧。”当时我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回宿舍,拿碟,她把她老公赶到房间里看报纸,关上门,我们俩就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跳起来了。刚开始拘谨,慢慢地她就能放开跳了。跳累了,我们坐下来休息,我说:“出了一身汗,舒服吧?”她说:“是啊。”“那改天到上面会议室跳,那里地方大点。”“好啊。我再去找几个人一起跳,你先教会我,我再去教其他人。”从她开始,我们四塘镇的中老年人健美操队开始建立起来了。
最近,开始在排练送戏下移民村的节目,我们在突击排练一个操,这时我才发现,队里面阴盛阳衰,没有一个男的。就视觉上看单调了一点。可是政府里面的男同志都被抽调去做其他工作了,没什么时间。我就跑去学校里找,找到一个认识的校长,但是怎么磨他都不肯。我就说:“你不跳,你得找两个给我。”校长答应得挺爽快,当天晚上就押了两个男老师过去,在我们跳时,我见那校长也在那动来动去,休息时我就找他:“校长,要不你也跟着跳吧,见你站这我心里挺别扭的。你就当运动嘛。”校长心动了,开始和我们一起跳。兴趣来了,现在他比谁都勤,而且还参加了表演队。
在我还没到服务地的时候,我们学校的领导就有在广西百色这个革命老区建立女童班的想法,不过当时条件还不成熟,还有些犹豫。在去百色之前,我就想一定要走多一点地方,把真正的情况告诉给学校方面。
有一次我去家访,那里山很高很陡,车子只能上到一半,另外一半就得靠两只脚走。当时我们在路上的一个寨子里歇脚,见到一群妇女正围坐在一起做手工活。有一个女孩长得特别秀气,我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她的怀里有一个小孩,我想应该是她弟弟吧,我和同行的老师开玩笑说:“她怀里的是她的小孩吧?”同行的老师说:“应该是。”当时我的眼睛就直了:“啊!不是吧?她才多大啊?我看 20 岁都不到!”同行的老师噌噌噌就跑去问她,回来跟我说:“她才 16 岁。”我的眼睛更直了。 16 岁,我 16 岁是什么样子?当时我除了上学,就整天变着法地玩,根本就不用想其他什么事情,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却已为人妻为人母,担负起了养育后代的责任了。当地很贫穷,村里面也想致富,但是他们没有文化,他们看不懂说明书,不懂得这种种子得怎么发苗,得施什么肥,得怎么施。其实政府也安排了一些技术培训课,但是他们听不懂普通话,不知道技术员在说些什么,听了也白听,牲口病了也没办法治。也在这时,我对“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些事情,让我坚定了要促成我的母校开办女童班的决心,我把找到的资料送回学校,向领导汇报了当地的情况,领导当场就拍板,说一定得办这个女童班。
去年9月8日,我的母校广东教育学院就在广西百色隆林各族自治县者浪乡么窝村开办了一个“春蕾女童班”,使 45 名失学的苗族学生回校读书。记得女童班开班时,有位老教师端着一碗酒对我说:“教书将近 30 年了,从来没见过一个班上有这么多女生,一看到学生辍学就很伤心,我一直希望能有个春蕾女童班,想不到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帮我实现了多年的心愿,我不知道得怎么感谢,敬你一碗酒吧”。
在百色呆了八个多月,扪心自问自己做了什么呢?也做了一些事,但是都是些很小的事,不过当地的乡亲很朴实,你对他们做一点点的事情,他们都会特别特别地感激。有一位大妈亲自做了一套苗族的衣服送给我,这种服装在当地是不能卖的,只能赠给最尊贵的人,她说我就是苗寨的亲人。春节前,我要回家过年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村里的同学们每人拿了点腊肉要我带回广州给资助他们读书的老师和同学。看见才知道,这是足足有五大箱,不下三百多斤重呀!这是一种什么情份啊!我看着这来自上百个家庭,上百个妈妈做出来的这些东西,摆在我的百前,我的心被这份厚重的情意深深地震撼了。乡亲们给我的深情厚意,是我最宝贵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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